今天挺高兴的,因为印刷厂送来了我的第一批新书。油墨的清香催发了对自己的感动,了却了一个积郁多年的心愿。
几年前,我请作家刘征先生、赵瑜先生和美学家胡小明先生作序,准备出版我的一部诗文集。然而,中间停顿了下来,被束之高阁,连原定的书名都被自己否决了。今年从西藏回来,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迫近70岁,有些事情该有个了断,于是从计算机里重新将书稿调了出来,定下了书名《深一脚 浅一脚》, 对我这个不知冷不知热,不觉饱不觉饿,不识捧不识骂的麻木不仁者,这一不知深浅的书名似乎挺合适。
在这期间,中国的出版业经历了一次巨大的改革,改革的结果是,出版社们从过去的猫一下变成了虎,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:“书号两万五、编辑费一万、校对费五千、封面设计费一万,还要自己联系印刷厂、自己包销,书稿中不合读者‘口味’的还必须删除……一句话,我们不赚钱的书不出版!”
苦思许久,我给某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回了这样一封信“遵嘱将拙作拣了又拣,删了又删,改了又改,最终陷入困惑。困惑之一来自对自己的重新认识,原来自己如此无才无能,可供他人阅读的东西寥寥,可供市场推敲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;困惑之二发自对当今中国出版业的无知,我的外祖父和父辈亲人原为开明书店元老级的人物,我对当年出版业的动作略有所知,尽管那时也是市场经济,与现在的‘市场经济’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,于是发现自己大大落后于时代,与其继续挣扎,不如就此罢手,坚持下去似乎还有对先人从事出版业工作理念的亵渎。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在贵社出书的愚蠢念头”。
于是,我决定自费出书,宁可把钱送给印刷厂的工人,也不用来塞出版社的狗洞,反正又不用它来迎合评职称,争学术地位,只为博朋友闲时一笑,何必在意官方认可的书号。儿子知道了我的心事,说“老爸,不要着急,我来想办法,保你月底之前拿到书,包你过生日的时候,送到你朋友手里”。
二十天后的今天,我的写字台上端庄地放着一个牛皮纸包,用裁纸刀轻轻打开,取出印工精良、装订严整的一本,端详良久,如同对镜自我欣赏,甚为满意,《深一脚 浅一脚》就这样十分可人地回到家里。尚不知几天后朋友们握在手里,望在眼里,读在心里对它的感觉如何。
这又是一番期待。
《深一脚 浅一脚》印出来之后,不少网友打听如何才能买到。我的回答是该书为非卖品,赠品。此书共印了1000册,花了35000元,用去了我近年所有的稿费,我用此书回馈关心我的读者和朋友。因此,凡下列人员均有机会获赠:
1 凡是与我有过教学关系的老师、同学和学生,以及听过我讲学的人;
2 凡是在网上与我有过文字交往的网友,曾经批评过我的、与我有过争议、辩论者优先;
3 凡是有读书习惯的用心人;
4 凡是出于教学需要的老师;
5 凡是认为我的作品尚可以读得下去,不打瞌睡的读者。
凡因“村东头厕所已无纸”而来要书的,婉拒。因为此书纸张太白,太硬。
有网友问,如何能得到此书?这是我很苦恼的问题。原因如下:
1 我不知道需要者的地址,希望要书的朋友不吝赐教,我想办法送达你手。
2 邮资颇高,走快递每本平均要10元,这就不仅要动用我的稿费,还要搭上饭钱了。因此欢迎在京的,或有机会来京的朋友直接取走。
3 走中国邮政,极慢,因为他们使用的交通工具是蜗牛,何时能收到?能不能收到都成问题。
因此,请大家帮我想想办法。
有读者说,你的书名取得很好,但为什么取这个书名?我的原意是:
1 这个书名说明作者一直在走,走了70年,从未停歇,以此书证明自己。
2 但是走得很不安稳,深深浅浅,试探着学步、迈步,摔跤,以此书告诫自己。
3 希望余生可以行走得坚实些、舒坦些、散淡些,以此书鼓励自己。
因本书未请专业编辑和校对,有不少技术性笔误,但不影响阅读,不知这算是深的那一脚,还是浅的那一脚?我想读者会予以谅解。
此书已送出过半,反馈回来的消息,令我欣慰,这应该不算老王卖瓜,毕竟是我十余年的心血所在。
仅此而已。
2011年7月1日写于北京宣颐家园容笑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