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曾为胡小明先生《运动休闲论》一书作序,现重录于下,寄托对小明先生的思念之情。
小明先生其人其文其事——《运动休闲论》一书的序
2006年夏天是一个酷暑,我躲在北京的斗室里,开足空调做课题。电视里不断传来四川、重庆高温少雨、河流干涸、农田龟裂的消息,实在为回成都避暑养病的小明兄捏了一把汗。忽一日,小明兄来电话嘱我为其新作写一段序。我听后惊异万分,敬意顿生。这哪里像是大病初愈者的作为,写出一本书即便是正常人也要舍掉几斤肉,剥掉一层皮才行,何况在这样燥热难耐的天气里。
小明先生是我十分敬重的一位奇人。40年前他吃过一枪,至今颈中还留存着一颗子弹头,这既是文化大革命腥风血雨的见证,亦足见他孩提时代的顽皮与无畏;大约一年前又挨了一刀,从腹部取出一斤半异物,缝合40余针,如此开肠剖肚后仍在笔耕不辍,更见他的顽强与执着。小明先生为人厚道,处处与人为善,事事谦和忍让。在成都体院工作时,经常遭到由他领军的一群青年的“勒索”,工资还没有数清,稿费还没有到手,已经成了他们围坐的一桌桌川菜和一壶壶琼浆,天长日久搞得小明捉襟见肘,但他仍乐此不疲。在广州我与他同居一楼,他上我下,经常得到他们夫妇的照料,即使到他病重时也还时时想到我,让我心生感动。
小明先生身世坎坷,其父胡晓风是位老革命,又是一位著名的理论家和教育家。耳濡目染造就了小明先生达练豪爽的性情、文武兼备的特长。初识胡小明的名字是在他写的《体育美学》书上,这应该是他在文革后他**文学的副产品。然而,进入市场经济时代,曲高和寡的体育美学陷入了困境,真正的研究者凤毛麟角,小明先生开始倒向体育史的研究,但是他是一个不甘寂寞、厌倦故纸堆的人,喜欢历险猎奇,即把精力转向体育人类学的研究,其实与其说是“转向”,不如说是从地下走向公开。
长期以来,小明兄一直在中国的西南、西北少数民族集聚地区做野外考察,积累了大量的人类学素材,包括文字、图片和实物,他的行踪遍及西部各省区,他常常肩背行囊徒步行走,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遭遇危险是家常便饭,而有时几天粒米不进。可以说他的这些经历不仅在中国学界是少见的,即使在各国体育界也少有耳闻。因此他被推为体育人类学的领军人物是当之无愧的。我一直渴望他能将他的这一鲜活的考察研究,连同他那些珍贵的图片形诸笔墨,奉献给社会。最近他写了一篇关于彝族的文章,十分精彩,极富感情,我在给他的复信中说只有像他这样亲历过那种生活,又有丰富人类学知识的人才写得出来。
近年来,小明先生突然对基础理论大感兴趣,写了一系列哲学蕴意很深的文章,试图用人文价值观念诠释新时代的体育,此时胡先生开始大声疾呼休闲时代体育的转型,谁知他的这一超前认识竟多次遭到来自左右双方的“围剿”,默默承受了一些相当暴力的抨击文字。然而,运动休闲终于在中国破土而出,成为一股不可抗拒的时代潮流。胡先生的这部书,就是他的理论总结。
破解小明先生半生的学术长链,是十分有趣的,这条长链不仅紧随他的特殊经历,而且也蕴涵着学术的自身逻辑。德国著名诗人席勒的一段话恰恰可以为这条从审美出发,善待人性,关怀民族、落脚休闲的学术长链做出注释,他在 《审美与人的自由》中说“只有在这种审美之游戏中,人才能由‘断片’变成完整的人,由分裂走向统一的人,完整而统一的人就是自由的人”。他在《审美书简》中进而说 “当人们只为了美而游戏,并且在游戏中创造出自由的形式,这样的游戏才是高级的,通过审美的创造冲动给人卸去了一切关系的枷锁,使人摆脱了一切成为强制的东西”。
最近,胡先生告诉我,他又准备回归体育美学,提升中国体育美学的研究水平。他发过一篇“走出困境的体育美学”的文章,很有火气和底气,可以说他又螺旋上升到了他起步的原点。同时,又写了一篇关于我国体育制度创新的长文,写得尖锐而又恳切,再次让我感到了他生命力、创造力、战斗力的旺盛。
中国体育的学界像胡小明先生这样纯粹的学者不多,能与胡先生为伍,不能不说是一大快事。能为他的书作序,自然多了以上这些感慨。
卢元镇
2006年冬至夜写于广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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